媽媽家的后園有一棵李子樹,樹葉大多凋零,只剩兩三片半枯的葉子戀戀不舍掛在枝椏上。
這棵小樹并不寂寞。晨起一睜開眼睛,耳邊就傳來一陣陣悅耳的鳴叫聲,短促、清脆而又熱情高漲。推開窗子一看,好家伙,一大群小麻雀擁擠在后園菜地里,呼朋引伴好不熱鬧。幾只淘氣的落在那棵小樹的枝椏上,相互追逐嬉鬧著,上下跳躍,自是歡快。
可能是鬧騰累了,其中的一只方有些安穩(wěn),踩在枝椏上和我對視了幾秒,嘰嘰喳喳好像在嘲笑我:真懶惰,還不趕快去忙農(nóng)活兒!我望著它肥嘟嘟可愛的樣子,甚是喜愛。秋日朝陽里,天空湛藍(lán)而又高遠(yuǎn),這樣的好背景應(yīng)該是一幅絕美的圖畫吧!想到此,趕緊拿起手機找好角度,對著它拍攝。遺憾的是這只聰明的小麻雀早已發(fā)現(xiàn)我的伎倆,就在我按下快門的那一刻,撲棱著淡灰色的翅膀,嗖的一下逃走了。
我內(nèi)心頗為遺憾,但仍不甘心。繼續(xù)舉著鏡頭對著這棵樹的枝椏,背景是披著花衣的遠(yuǎn)山和極藍(lán)的天空,美到了極致,只等著主要人物粉墨登場。一切準(zhǔn)備就緒,眼巴巴盼著能有幾只乖巧的小麻雀闖進(jìn)我的鏡頭。哪知這些小麻雀好像猜出我的心思,嘰嘰喳喳又一番耳語,在我的鏡頭里飛來繞去,就是不肯安穩(wěn)落下。
心急之下,我連連拍攝,可打開相冊一看,沒有一只麻雀的影子,這回是心灰意冷了,徹底放棄再拍攝的念頭。望著這群歡快無憂的小麻雀,反而勾起一些童年往事來。
小時候并不知道小麻雀是益鳥,曾跟在哥哥的身后偷看打彈弓,彈弓瞄準(zhǔn)的對象大多是麻雀,也就是當(dāng)?shù)厝朔Q呼的“家雀”。所謂的彈弓就是找來樹木的枝椏,只要呈“丫”字形,粗細(xì)合乎要求就好。在枝椏的上兩頭系上彈力較好的皮筋,皮筋中段系上一塊包裹彈子的皮子。
彈弓古代就有,多用來狩獵,后來發(fā)展成兒童娛樂工具。古書《西京雜記》中曾記載,漢武帝的小學(xué)同學(xué)韓嫣好打彈弓,“常以金為丸,一日所失者十馀。”一時長安市井流行“苦饑寒,逐金丸!”的說法。每次韓嫣挾彈出行,后邊都會有很多兒童跟隨,去揀韓嫣打失的金彈丸??梢娺@個韓嫣實在腐敗的可以。
而小伙伴和哥哥打彈弓用的彈子當(dāng)然不會是金彈丸,是石子或者堅硬的泥塊。我為了討好他們借來彈弓玩,跟在后面幫著撿石子。要想百發(fā)百中,那還真不是一朝一夕能練就的。悄悄跟著,看他們個個都秉心靜氣,瞇眼噓聲,擺好架勢,瞄準(zhǔn)小麻雀。石子飛出去,打在樹枝或墻頭上,麻雀頓時驚飛四處,好半天方能見它的影子。也有一不小心打破哪一家的窗戶紙或者玻璃的,自然就要逃走,惹來一陣叫罵或者回家乖乖挨罰。
我看著眼紅,一再央求哥哥,借來彈弓,照貓畫虎射出去,石塊剛能飛出三米遠(yuǎn),連樹枝都夠不著,引來小伙伴的一陣子哄笑。無奈之下,才把彈弓戀戀不舍地還了回去。
后來才知道,他們精煉打彈弓的技法,有時一天能打下幾只麻雀,然后偷著去了毛,放了鹽,在野地里烤著吃,并一再稱贊其美味。我覺著極其殘忍,再也不跟著去觀看彈弓打麻雀了。
又一陣叫聲把我從沉思中喚醒。還好,現(xiàn)在孩子們的生活豐富多彩,娛樂生活多種多樣,更是懂得如何保護(hù)益鳥,自然沒有再用彈弓打麻雀的。
它們充滿樂感的聲音一直圍在我身邊,好像在說:“羨慕我們吧!瞧,我們的生活多快樂,多自由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