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老家在遼西一農(nóng)村居住,小時候,每當吃飯時間到來時,我經(jīng)常聽到的母親的一句話:“孩兒們,回家吃飯了。”每當我們聽到母親的召喚,不論干啥,都趕忙放下,迫不及待的返回家里。這就是人們對家的一種渴望,一種期待,一種向往,家讓我們難以割舍。
現(xiàn)在,我們姊妹五個,在父母的精心的哺育下,都相繼成家立業(yè)了,有的從事種業(yè)科研,有的出國勞務,有的在縣級政府機關當了領導,有的在學校任教,有的自己經(jīng)商做老板。都各自在城鎮(zhèn)里安了一個小家,過著甜蜜美好的幸福生活。唯有我的母親,今年八十七歲了,在我父親早年去世后,由于過不慣城鎮(zhèn)生活,非要回農(nóng)村老房居住,為滿足母親的愿望,無奈之下,我們把農(nóng)村老房裝修一新,我妹妹舍去在城鎮(zhèn)里生活的機會,攜家人陪母親在鎮(zhèn)郊農(nóng)村老房暫時居住,安度晚年。
我母親出生在舊社會里,飽嘗了過去的酸甜苦辣。特別是在改革開放前,由于我家人口較多,只靠父母的微薄收入養(yǎng)活家口,生活較貧困,平日里,解決溫飽就是我們的奢望,一家人從沒過一次像樣的年節(jié),來滿足我們子女們的心愿?,F(xiàn)在母親回想起來,還感到寒酸,羞口難言,愧對大家。改革開放后,隨著國民經(jīng)濟的不斷提高,我們家的生活也越來越好。我的姊妹們都住上了樓房,家家有轎車,母親也享受國營農(nóng)場職工退休養(yǎng)老金。小日子過的蒸蒸日上,母親高興的筆墨難述。
遺憾的是,我們姊妹們自成家立業(yè)之后,經(jīng)常在年節(jié)和大事小情中,全家人一起相聚,但一大家子人,從來沒在一起過除夕夜。每年除夕夜到來之時,我母親坐在農(nóng)村的土炕上,聽到一聲聲的鞭炮聲,就思兒想女,企盼一大家子人,一起過個除夕夜。
今年,在除夕夜來臨之前,我母親再也耐不住寂寞了,早早的通知我們所有家人,今年除夕夜務必回家過,一家人好好團圓團圓。這一發(fā)聲,仿佛又把我們帶入年少時期的召喚,“孩兒們,回家吃飯了。”我們姊妹們接到電話后,都不敢怠慢,都如期相約在猴年三十這一天,到母親家一起過除夕,了卻母親朝思暮想的心愿。
我們一大家子,老少四輩,總計二十三口人,可以說是人丁興旺,后繼有人。不論是我們姊妹們,還是妯娌們,以及晚輩的孩兒們,都相處的和諧友好,從沒發(fā)生過任何糾紛與矛盾。整個大家庭里,充斥著一種和諧溫馨的特殊味道,那就是親情味。這種親情味彌漫在大家庭里,就像陳年的老酒,日子過得越久,味道越濃。我們這個大家庭,不但有城鎮(zhèn)流光溢彩的現(xiàn)代化生活,而且也有農(nóng)村田園浪漫的生態(tài)化生活。每當我們一家人相聚一起的時候,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樂!
我是二十世紀九十年代,搬遷到鐵嶺市的,在我們姊妹中,我距老家最遠,因工作忙的原因,平日里,全家人一起回老家的次數(shù)屈指可數(shù),過年期間,一般都在正月初二回老家給母親拜年。今年卻一反常態(tài),在母親的召喚下,我們一家五口人,在年三十早上,開著私家車從鐵嶺出發(fā)回遼西老家,一路上,我的心里增添了許多喜悅,想著母親的笑容,想著姊妹們的相聚,想著孩兒們的問候!一股股暖流涌進心頭,期盼著早日到家,與親人團聚,一路上的美景都來不及駐足觀看,很快就平安到家了。只見老家的大門上,粘貼了喜慶的春聯(lián),門前掛上了大紅燈籠,院落打掃的整潔一新,好一派過年的景象。每當我們姊妹們一家人進院時,我母親都是滿臉微笑,出來迎接,不斷的噓寒問暖,特別是見到重孫女,趕忙牽著手,一個勁的親,高興的嘴都合不上。
除夕夜的晚上,我們一大家子人,分三桌落座,圍在一起吃起了年夜飯。開飯時,母親首先講話說:“今年我請家人一起過除夕夜,是我多年的夙愿,今天實現(xiàn)了,也是我有生以來最高興的一天,祝福兒孫滿堂,家業(yè)興旺。”話音剛落,博得家人們一陣熱烈的掌聲。我母親又說:“今年過除夕夜,有史以來是人口最全的一次,只可惜……。”我明白了母親想要說啥,立刻打斷了母親的講話,我說:“感謝母親今天為我們準備的年夜飯,讓我們改了饞。感謝母親把我們養(yǎng)育成人,讓我們有了今天的幸福生活。感謝母親把我們聚在一起過除夕,讓我們闔家歡樂!祝母親晚年幸福,健康長壽!祝大家庭年年和順!財源滾滾,家業(yè)興旺!”說話期間,我瞅了母親一眼,只見我母親流下了熱淚。我母親接著說:“今天我太高興了,太激動了,啥也不說了,大家吃好喝好。”整個餐桌上,家人們相互敬酒,表達著新一年的祝福,到處洋溢著溫馨和諧的美好氣氛,整個場面其樂融融。
酒足飯飽之后,母親吩咐我老弟說:“快去放鞭炮,讓孩子們樂呵樂呵!”我老弟走出門外,把長長的一掛鞭炮拴在竹竿上,挑起點燃后,炮竹的爆炸聲震耳欲聾,響徹云霄。我的孫女們捂著耳朵,躲在大人的身后,偷偷的觀看。緊接著,我老弟又把兩箱禮花點燃了,隨著一聲聲的炸響,瞬間把漆黑的夜空照亮,只見禮花在空中變換著各種形狀,五彩繽紛,絢麗多彩。高興的孩子們圍著我母親來回打轉(zhuǎn),高興的歡呼著說:“真好看!真漂亮!”就在家人們欣賞禮花的高興之余,我怕母親凍著,就攙扶著母親走進了房間,一同觀看中央春晚文藝晚會。燃放完鞭炮后,家人們忙著包起餃子了,我母親見大家都包餃子,也湊上前來幫著包餃子,還不時的包一些元寶和麥穗餃子,嘴里不斷的叨咕著:“來年子女們都有錢花,有糧吃。”我聽到后問母親:“您說的準嗎?”母親看我一眼笑著說:“這都是過去的令,準不準,信不信由你。”餃子快要包完了,突然間,我母親似乎想起啥來,趕忙問到:“包餃子時里放錢幣沒?”我二弟媳婦回答到:“放了。”我母親說:“放了就好,這可別忘了,今晚誰吃到放錢的餃子,誰有福”。
零點的鐘聲敲響了,家人們圍在一起,盡情的品嘗著三鮮餡的餃子,每個家人的臉上,都綻開了幸福的笑容。我在吃餃子的時候,千方百計的在盛餃子的盤中,尋找包有錢幣的餃子,其目的是找到后,偷偷的送到母親的碗中,有意讓母親吃到,但功虧一簣,未能滿足我的一點心愿。這時,我母親邊吃餃子邊說:“誰吃到包有錢的餃子了?”我妹妹高聲答道:“你大重孫女吃到了。”我母親趕忙說:“還是我重孫女有福。”
一家人吃完餃子后,時間已轉(zhuǎn)到了大年初一,在我的主持下,我按照傳統(tǒng)的家規(guī),晚輩們依次給我母親拜年,行磕頭禮。母親見狀忙說:“現(xiàn)在不興這個了,只要你們有孝心在,常回家看看我就滿足了。”我的小孫女非常調(diào)皮,輪到她拜年的時候,毫無拘謹?shù)膩淼轿夷赣H跟前,深深的磕了一個響頭說:“恭喜太奶發(fā)財,紅包拿來。”我母親也不怠慢,高興的說:“好、好、好,我都準備著那,都有份。”說著從懷里拿出一大疊事先準備的紅包,首先發(fā)給了兩個重孫女,然后依次發(fā)給孫子和孫媳婦。讓我意想不到的是,我母親給孫子輩發(fā)完紅包之后,又把四個兒媳婦叫到跟前說:“我也給你們發(fā)一個紅包。”四個兒媳婦見狀忙說:“我們都快成老太太了,這個可使不得,我們?nèi)f般不能接受您的紅包,錢還是您自己留著,喜歡吃啥就買點啥,”我母親說:“我自己每月都有退休養(yǎng)老金,兒子們還經(jīng)常給我錢,我都花不了,知道你們都不缺錢花,但你們做女人的最幸苦,受的累也最多,這些年與我兒們,不論貧與富,你們都不離不棄,同甘共苦,還給我生了好多孫子,延續(xù)了我們家的香火,功不可沒,我給你們的紅包錢雖不多,但是我的一點心意,你們今天不收,我就和你們激眼。”萬般無奈之下,兒媳們感動的流下了熱淚,欣然接受了母親的這份心意。當我看到母親手中的紅包已經(jīng)發(fā)沒了。就調(diào)皮的走到母親跟前說:“紅包您都給了,咋不給兒子閨女發(fā)紅包?”我母親說:“兒子閨女都是我生養(yǎng)的,不給紅包你們也不挑我。”說著抿著嘴直樂!
一家人在歡快、祥和、幸福的美好氣氛中,圓滿的過完了猴年除夕夜,滿足了母親的心愿。由于我母親家房間住不了這么多的人,離家較近的我三個弟弟帶著家人,都開著私家車返回了家中,我扶著母親和離去的家人,一一進行了送別,我母親望著家人離去的背影,一動不動的站在大門口,連連招手,高聲囑咐道:“開車要注意安全,明年除夕夜再相聚!”說著說著,臉上又一次流下了幸福而高興的熱淚。家是我們的避風港,是我們親情交往的所在地,也是孩兒們的寄托所,因此,不論工作忙與閑,不論距離遠與近,只要有家在,就不要讓母親再一次的召喚,“孩兒們,回家吃飯了!”。我們一定要找點時間,找點空閑,?;丶铱纯?!讓和諧溫馨幸福的家不斷發(fā)揚光大!